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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:波瀾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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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現在一到夜裏頭,竈上這水燒的個勤快,感情這見天的別的沒忙碌,就在這事情上操心了,不知臉皮的東西,前些日子還說身子不爽利,現在怎麽這麽爽利了,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的,小小年紀,手段倒是厲害,現在滿後院的人都沒她一個人有著落,真是個狐貍精托生變得,啐……”

漫天星辰下,宣明居內的高晞露聽著外頭嘈雜聲聲來來往往不住的腳步聲,披衣站於窗邊嘴裏頭不忿的碎碎念著,話語裏頭自然是指著現下人人羨慕著的鐘棠苑罵,手裏的帕子恨不能攪碎了,整個人滿是戾氣。

“側妃娘娘歇了吧,時辰也不早了,小公子都安歇了,聲音吵高了,再把小公子吵醒了,明日他還要上學,沒必要,她得寵她的,瞧她那副沒福氣的模樣,也是生不出公子的,撐死了生個丫頭,哪裏能夠越的過您去,您有小公子,後頭又有德貴妃,她在您這兒反不過天。”

喜鵲見高晞露滿臉忿忿揚高了聲氣結的模樣,只遞過一杯水放在她的手中,寬慰著她的心道。

“那正院的也是沒個半點的魄力,長著那麽一張禍水的臉,楞是連個男人都收不住,好歹也做到個平分秋色,就這麽一下子讓人把男人搶過去了,屁都不吭一聲,什麽好的全讓那小妖精占去了,她是正妃,我這兒服她,偏她還是個側妃,呸!”

這些話高晞露早就聽膩了,現下哪裏還能夠聽得進去,喜鵲的話說完之後,高晞露便又是一陣的大罵,滿口銀牙咬的“咯咯”直響,額上青筋直暴。

喜鵲聽得也是滿臉的尷尬,一下子都不知道要該怎麽勸她了,想著要不要勸勸她,那正院的那個,可是個傻子,您這兒罵一個傻子守不住男人,這真是氣昏了頭都忘記是在跟誰較勁了……

“翠鳴居最近可有什麽動靜?”喜鵲不敢吱聲,想是罵累了,闔上窗戶後的高晞露將杯中茶水飲盡之後,轉而問向身旁的喜鵲。

喜鵲聽後,搖了搖頭“梁側妃每天都只和柳庶妃一塊,成天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只打理這府裏的事物,誰都不理會,哪裏能有什麽動靜,至於那柳庶妃,每天只去梁側妃與自己的小公子那兒,橫豎還和從前一樣。”

這兩個人最是精明不過的,抱團一塊,自然一個不動,另外一個也不會有半點的手腳!

“窩囊廢,一個個都是窩囊廢,眼瞧著後來者居上,竟然一個人都不動,她們一個個都是死的,只會兩個鼻孔出氣!”聽完喜鵲的話,高晞露便是一個厲聲,手中的杯盞狠厲的一記直接敲在了一旁的桌面上,高晞露越發氣的指尖泛白,指甲不住的在杯壁上摩挲著,一點一點,心裏頭似在琢磨著些什麽。

“側妃娘娘橫豎還是由著她去吧,那梁側妃她們都沒動靜,我們要是亂來,毀了那小妖精倒還好,要是毀不了,萬一連累了小公子,那就不上算了,那穆側妃的家世不俗,不像府裏頭旁的閑人,死一個兩個的無所謂,侯府裏的千金,少根皮毛,要是真鬧到了上頭,我們不上算,說不定那梁側妃,就是故意忍著自己不動,想讓我們做那冤大頭。

她們那兩個,一向心思最壞,就算那穆側妃將來有孩子,那也排到老三去了,這府裏,誰還能夠與咱們小公子比出身,您只要守著小公子,把他照看好了,往後,無論什麽,都是咱們的。”

喜鵲明是非,一瞧見高晞露在那兒不住琢磨著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裏頭又要瞎盤算,一想著現下穆昭靜是蕭衍心尖上的人,只趕緊的讓她打消念頭“現放著別的不說,那德貴妃娘娘也不會看著您受委屈,您是德貴妃娘娘親外甥女,誰還能給您委屈受,您和王爺是親上做親,委屈誰,都不會委屈了您去,娘娘且放心,誰要鬧,就由著她們鬧去,等鬧完了,我們小公子還是長子,那正院的王爺待在那兒個把月王爺也沒叫過水,可見她們不行。”

喜鵲的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算是讓高晞露現下的情緒平覆了下來,只見其懶懶的把放下了被子,臉上的情緒亦是和緩了不少“也是,梁庭雲一向老奸巨猾,橫豎她是個不下蛋的母雞,這輩子是掙不出命來生兒子了,我著什麽急,那柳茯苓的身份擺在這兒,誰都比不過我兒子去,要著急,也該她們著急。

一個生不出兒子,一個身份不正,我只管隔岸觀火就好,等她們打的個你死我活,正好,我坐收漁翁之力,那正院的是個傻子,我竟然生生的給忘記了,還是你聰明,幫我記著呢。”

“娘娘運籌帷幄,我們這些只是馬前卒,幫著娘娘記點小事,算個什麽。”眼見著高晞露想通了,喜鵲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,又是一頓溜須拍馬,總算是哄的她笑逐顏開的上床休息去了。

彼時翠鳴居內亦是一樣的聽到了外頭的嘈雜聲聲,不比高晞露的焦急,依於燈下而坐的梁廷容手執一本梅花譜無比從容觀望著手下棋子,按著上頭的法子落子行走。

而柳茯苓則幫著她剝著新摘的枇杷,將其奉與梁廷容的面前,一小簍子的枇杷剝了一大半,餘下的則打算榨了汁,給自己的孩子做點枇杷膏備著,潤肺止咳,又生津止渴,也想著送一盞到蕭衍的面前,讓他還能憶起自己點好兒來!

“最近鐘棠苑的火燒的正旺,難為你還能夠坐得住,有這心思擺弄這些玩意兒,你做的再多就算王爺有功夫喝下你做的東西,他也未必能夠記得起來,說不準還拿著你做的東西去做人情,現在整個後院都要看著穆昭靜做人,她那爐子上滾著的坐胎藥恨不能整個後院都能聞見,往後,我們都要夾著尾巴來做人了。”

棋布星羅與棋盤之上,梁廷容撚了一塊枇杷送進了自己的嘴裏,果汁甜蜜甜中帶酸卻是生津止渴。

“我們能夠如何,那太醫手裏的方子雖說探不出來,可那些時候,她們院裏扯了多少布做那東西,便也知道,定是小月的時候出了岔子,我尋思著是不是咱們那方子出了問題,也不敢有一點的輕舉妄動,這事情做好了沒什麽,沒做好,露出點馬腳,倒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!”

柳茯苓這話說的謹慎,也捎帶著些委屈與不忿,自從上次給鐘棠苑的那位下藥之後,她心裏頭總是有些不放心,成天的眼就盯在那鐘棠苑上頭,生怕出些什麽事故,故而她那一說身子不適,手裏頭能夠打聽的人全都放那上頭去打聽去了,一點點都不敢有什麽馬虎。

那位的家世地位擺在那兒,就算她和蕭衍鬧翻了,就憑自己帶過來的嫁妝,她也餓不死自己,不比她,什麽都要靠著公中來過日子,日日看人臉色,活的小心翼翼,稍有不慎,便死無葬身之地。

“小心些總是好的,那方子是我托人小心研究著藥量來的,自然不會錯,女人輪到小月,總會有點小毛小病,你也無須咋咋呼呼的,你只瞧她現在的日子就知道了,還不是活蹦亂跳的,伺候起人來比誰都勤快,有這麽一個月下去,怕下個月,我們就能夠聽到她的好信兒了!”

對於柳茯苓的擔心,梁廷容只哂哂一笑,波瀾不驚的模樣,倒是不好叫柳茯苓說些什麽,那藥她已經命人給穆昭靜停用了多時,雖說她們院子裏的人都是自己帶來的,可這外頭取水用水卻不全是自己的人,讓人在煎藥用的水裏頭做些毛病,那是簡單的事情,且還不易察覺。

柳茯苓見慣了看人臉色,只消一眼,一句話,便能夠知道,梁廷容話裏的意思,可到底是非常時期,她始終不敢明目張膽的再去給穆昭靜下藥,後院裏的手段,穆昭靜未必不熟悉,是不是她,已經有所警覺,牽一發而動全身,這下,在梁廷容的面前,她倒不敢開口,只聰明的做一個啞巴。

“行了,天也晚了,早早的回去休息吧,回頭你還要給王爺和宸兒做這枇杷膏,只怕又是沒有好睡的,去吧。”

見自己的話柳茯苓沒在往下接,梁庭雲只揮了揮手,尋了個借口就打發了,柳茯苓如蒙大赦,趕緊帶著東西便退了出去,退出門的當下,便是長舒了一口氣,覺得卡在自己喉嚨口的一只手,就這麽松了下來。

“到底是個不中用的,膽子那麽小,枉費了側妃娘娘您擡舉她那麽多年。”在柳茯苓走出後不久,站在梁庭雲身邊的丫鬟妙蕊上去只把門闔上後,沒了好氣的碎碎念道。

聽著妙蕊的話,梁庭雲不置可否的一笑“她那不是膽小,而是小心,她這是在防著我跟她搶兒子呢……

你只聽她話裏的意思就知道,只怕她最近這耳朵眼睛一刻都不曾從那鐘棠苑上離開過,生怕她自己被逼下藥的時候給說出來,惹了自己一身騷,孩子漸漸大了,她也開始防備起來了,誰叫她那肚子爭氣能生,有個兒子傍身,只要不死,將來不愁沒著落,她小心翼翼的防備著我,可不就是擔心,我殺雞取卵嘛!”

柳茯苓的那點小心思,哪裏能夠瞞得過梁庭雲去,放下手中的棋譜,揉了揉酸疼的脖子,梁庭雲只勾唇一笑著,毫不在乎道。

“呸……若沒有側妃娘娘您護著她們母子,她也配活到現在,現在還敢來防備您,她就不是好的,要我說,直接弄死了,把她兒子搶過來就是,娘娘何苦跟她幹耗著,她不過是一個連家世都撐不起場面的庶妃,給她臉擡舉她才讓她有三分地位,不給她,橫豎打發了就完了……”

聽得梁庭雲如是說,妙蕊只忿忿的罵道,在她的眼裏,那柳茯苓就是跟在她家主子身邊的一只狗罷了,自然無須又任何的高看。

“急什麽,她有防備我的心,我自然也不會讓她那麽快活的單等著享福……”見丫頭那怒氣沖沖的臉,梁庭雲只勾唇一笑,胸有成足道。

養著柳茯苓無非是因為她需要一個可以生兒子的女人罷了,這幾年統養著,也無非是廢些米,多養條狗,能幫著自己叫喚,還能看顧著孩子一舉兩得,在沒有的好事。

如今,孩子大了,有心思有想法了,自然是要想著法子,把孩子拉到自己身邊教導才好,沒用的狗,弄死了便算完,憑她再心細又能夠如何。

見主子運籌帷幄的模樣,妙蕊自不再言,揮舞把艾草點了起來熏完蚊蟲後,只請著梁庭雲趕緊安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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